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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大家好，今天咱们聊聊“把铅撵出去”的故事，这可不是指撵走某个姓铅的人，而是说要把铅从咱们的生活里彻底赶走！
话说上个世纪40年代末，有个叫克莱尔·彼得森的大学生，虽然姓彼得森，但他可是艾奥瓦州走出来的农家娃。当时他正在芝加哥大学，用一种新的铅同位素测量法，想给地球的年龄来个盖棺定论。
结果呢？倒霉催的，他的所有岩石样品全都被污染了，而且污染得还特别厉害，大多数样品里的铅含量啊，比正常的浓度高了差不多200倍！天呐！这还怎么测？
彼得森花了好多年的时间，才弄明白，罪魁祸首居然是俄亥俄州的一个叫小托马斯·米奇利的人！米奇利本来是个工程师，要是他老老实实当工程师，这世界估计就太平多了。可他偏偏对化学的工业用途着了迷。1921年，他在通用汽车研究公司研究一种叫四乙铅的化合物，发现这玩意儿能大大减少发动机的震动，也就是所谓的爆震。
你知道吗？早在20世纪初，大家就都知道铅这东西很危险了，但是它还是无处不在。那时候，罐头食品用含铅的焊料封口，水存在铅皮罐里，砷酸铅被当做杀虫剂喷洒在水果上，就连牙膏管子都是铅做的！几乎每一样东西都会让你不知不觉地摄入一点铅。但是，人接触最多、接触时间最长的，还是加在汽油里的铅！
铅这玩意儿，它是一种神经毒素啊！体内铅含量超标，会无可挽回地损害大脑和中枢神经系统。接触过多的铅会引起各种各样的毛病，像什么丧失视力、失眠、肾功能衰竭、失聪、癌症、瘫痪，甚至抽搐！严重的时候，人会突然产生恐怖的幻觉，然后昏迷或者直接挂掉！谁想让自己的身体里有过量的铅啊？
可是，铅它容易提炼和开采，大规模生产特别赚钱！而且四乙铅确实能防止发动机爆震。所以，1923年，美国三大公司——通用汽车、杜邦和新泽西美孚石油，就合伙成立了一家叫四乙铅汽油公司的企业，后来简称四乙公司。他们拼命生产四乙铅，世界想要多少，他们就生产多少！之所以叫“四乙公司”，那是因为“四乙”听起来好听，不像“铅”那样带着毒物的味道。
结果呢？四乙公司一开工，第一线的工人就出现了走路不稳、精神混乱的症状，这都是铅中毒的早期症状。四乙公司马上采取了一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坚决否认的策略，而且还挺管用，坚持了几十年。你想啊，要是哪个工厂的工人得了治不好的幻觉症，公司发言人就会恬不知耻地告诉记者说：“这些人精神失常，很可能是因为工作太辛苦了！”真是睁眼说瞎话！
在生产含铅汽油的初期，至少有15名工人死了，还有数不清的人得了病，而且往往是大病。具体的数字谁也不知道，因为公司总能把消息压下来，从不透露任何令人尴尬的泄漏、溢出和中毒的消息。但是，有时候消息根本压不住。1924年，在短短几天时间里，光在一个通风不良的场所，就有5名生产工人死亡，35名工人终身残疾！
随着新产品很危险的传言越来越多，为了打消人们的顾虑，四乙铅汽油的发明者托马斯·米奇利决定亲自出马，当着记者的面表演了一场秀。他一边大谈公司如何确保安全，一边往自己的手上泼含铅汽油，还把一杯子这种汽油放在鼻子前面长达60秒，不停地说他每天都可以这么做，一点事儿都没有。
其实啊，米奇利心里比谁都清楚铅中毒的危险。几个月前，他自己就因为接触铅太多而病了一场。现在除了在记者面前，他绝对不会靠近那玩意儿，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加铅汽油获得了成功，米奇利受到了鼓舞，又把注意力转向了那个时代的另一个技术问题。20世纪20年代，冰箱使用的制冷剂有毒而且危险，经常泄漏，风险很大。1929年，俄亥俄州克利夫兰的一家医院发生冰箱泄漏事故，造成100多人死亡。米奇利就开始研究一种很稳定、不易燃、不腐蚀、吸入很安全的气体。
凭着几乎从不后悔的本能，他发明了含氯氟烃！很少有哪个工业产品像它这样，这么快就被大家接受，又这么快地造成了灾难。20世纪30年代初，含氯氟烃投入生产，结果被用到了各种各样的地方，从汽车空调到除臭喷雾剂，哪里都离不开它。但是，半个世纪之后，人们才发现，这玩意儿正在一点点地吞噬着平流层的臭氧！
臭氧是氧气的一种形式，每个分子有三个氧原子，而不是通常的两个。它的化学特性有点奇怪：在地面上，它是一种有害物质；但在高高的平流层，它却是一种有益物质，因为它能吸收危险的紫外辐射。但是，有益的臭氧的量并不大。即使均匀地分布在平流层里，它也只能形成大约两毫米厚的一层。所以它很容易受到扰动。
含氯氟烃的量也不大，只占整个大气的十亿分之一左右，但是它的破坏力极强。1千克含氯氟烃就能在大气里捕捉和消灭7万千克臭氧！而且含氯氟烃悬浮的时间还很长，平均要一个世纪左右，不停地造成破坏。它吸收大量的热量。一个含氯氟烃分子增加温室效应的本事，要比一个二氧化碳分子强一万倍左右！你说可怕不？所以，最后可能证明，含氯氟烃几乎是20世纪最糟糕的发明。
但是，米奇利永远不会知道这一点了。在人们意识到含氯氟烃的破坏力之前，他就已经去世了。他的死法也很特别。米奇利因为患脊髓灰质炎而跛了腿，后来发明了一个机械装置，利用一系列机动滑轮来帮助自己在床上抬身或者翻身。1944年，当这台机器启动的时候，他被绳索缠住，窒息而死。哎，造孽啊！
咱们回到克莱尔·彼得森的故事。1948年，彼得森开始着手测定地球的年龄。跟托马斯·米奇利那毁誉参半的贡献相比，彼得森的工作显得有点默默无闻。他花了七年的时间，先是在芝加哥大学，后来在加州理工学院，在无菌实验室里埋头苦干，仔细选择古老岩石的样品，精密测定里面的铅铀比例。
你知道吗？要测定地球的年龄，你得找到极其古老的岩石，里面还得有含铅和铀的晶体，而且这些岩石的年龄得跟地球差不多才行。如果岩石太年轻，测出来的年龄肯定会偏小，得出错误的结论。但是，真正古老的岩石在地球上很难找到。这到底是为什么呢？要等到太空时代，才有人提出了貌似合理的解释：这是因为板块构造运动！
当时彼得森只能在材料非常有限的情况下努力解决这个问题。最后，他想到了一个聪明的办法，就是利用地球之外的岩石，也就是陨石！他提出了一个很有远见的假设，认为很多陨石实际上是太阳系早期遗留下来的建筑材料，所以多少保留着原始的内部化学结构。测定了这些四处游荡的岩石的年龄，也就（接近于）测定了地球的年龄。
但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陨石的数量不多，陨石样品也不容易采集到。而且，布朗的测量方法过于注重细节，需要改进的地方太多。最大的问题是，彼得森的样品只要接触空气，就会莫名其妙地受到大气中铅的严重污染。所以，他才建立了无菌实验室，也就是世界上第一个无菌实验室。
彼得森任劳任怨地干了七年，才收集到足够的样品，可以进行最后的测试。1953年春天，他把样品送到了伊利诺伊州的阿冈尼国家实验室。在那里，他用上了一台新型的质谱仪，用来发现和测定隐藏在古老晶体里的微量铀和铅。彼得森终于得到了结果。他激动万分，直接开车回到了自己在艾奥瓦州的家，让母亲把他送进了医院，因为他觉得自己得了心脏病。
此后不久，在威斯康星州的一次会议上，彼得森宣布地球的年龄是45.5亿年，误差是7000万年。这个数字保持了50年！经过200年的努力，地球终于有了一个确切的年龄。
彼得森马上把注意力转向了大气中的铅问题。他惊讶地发现，人们对于铅对人体的影响的认识几乎都是错误的，或者具有误导性的。这也不奇怪，因为40年来，所有关于铅的影响的研究，都是由铅添加剂的制造商资助的！
在一项这样的研究中，一个没有受过化学病理学专门训练的医生承担了一个五年计划。他让志愿者吸入或者吞下越来越多的铅，然后化验他们的大小便。但是，这位医生似乎不知道，铅不会作为废物排出体外，只会积累在骨头和血液里。这才是铅最危险的地方！他既没有检查骨头，也没有化验血液。结果，铅被宣布对健康毫无影响。
彼得森很快确认，大气中存在着大量的铅，其中大约90%来自汽车的尾气。但他需要一种方法来证明这一点，需要把现在大气中铅的浓度，跟1923年四乙铅开始商业生产之前的浓度进行比较。他突然想到，冰核可以提供答案。
你知道吗？在格陵兰岛这样的地方，每年的积雪层次都很分明，因为季节温差使得冬季到夏季的颜色稍有不同。只要往前数一数这些层次，测量一下每一层里铅的含量，你就可以计算出几百甚至几千年来，全球大气中铅的浓度。这个见解成为了冰核研究的基础。
彼得森发现，1923年之前，大气中几乎没有铅。从那以后，铅的浓度不断危险地攀升。把铅从汽油里撵出去，成了彼得森一生的追求。为此，他经常批评铅工业及其利益集团，而且往往言辞激烈。
这是一场残酷的斗争。四乙公司在全球势力很大，有很多朋友。彼得森发现，研究资金要么被收回，要么很难获得。美国石油研究所取消了与他签订的一项合同，连美国公共卫生署也这样做了！
彼得森成了一个对本单位越来越不利的人。铅工业界的官员不断地向加州理工学院的董事会成员施加压力，要么让他闭嘴，要么让他滚蛋。据说，四乙公司甚至愿意向加州理工大学无偿提供一个教授席位的费用，只要能让彼得森走人！
更荒唐的是，美国研究委员会小组被指派来调查大气中铅毒的危险程度，但彼得森却被排除在外，尽管他当时毫无疑问已经是美国大气铅问题的主要专家！
幸好，彼得森从来没有动摇过。由于他的努力，《1970年洁净空气法》最终出台，并在1986年在美国停止销售一切含铅汽油。美国人血液中的铅浓度几乎立刻下降了80%！但是，由于铅是一种难以消除的物质，今天每个活着的美国人血液中的铅浓度，仍然比一个世纪以前的人高出大约625倍！
至于四乙公司，它仍在发展，虽然通用汽车、美孚石油和杜邦公司已经没有股份。直到2001年2月，四乙公司仍然坚持认为，含铅汽油无论对人的健康还是对环境都不构成威胁。在它的网站上，公司的历史没有提及铅，也没有提及乔治·米奇利，只是简单地提到原先的产品中含有“某种化学混合物”。
四乙公司不再生产含铅汽油，但2000年四乙铅的销售额仍然达到了2510万美元。四乙公司通过与英国奥克特尔联合公司的一项协议，在全世界销售四乙铅。
再说乔治·米奇利留给咱们的另一个祸害，含氯氟烃。美国早在1974年就禁止使用它了，但它实在太顽固了。以前排放到大气中的这种东西几乎肯定还在那里，等你我死了很久以后还在吞食臭氧。更糟糕的是，咱们每年仍然向大气中排放大量的含氯氟烃。每年仍然有2700万公斤以上的这种东西在市场上销售，价值15亿美元。是谁在生产含氯氟烃呢？是我们，就是说，很多大公司仍然在他们海外的工厂里生产这种产品。第三世界国家要到2010年才加以禁止。
克莱尔·彼得森于1995年去世。他没有因为自己的成就而获得诺贝尔奖。地质学家向来没有这个资格。更令人不解的是，尽管他在半个世纪的时间里坚持不懈，大公无私，取得了越来越大的成就，但他也没有获得多少名气，甚至没有受到多大重视。
咱们有理由认为，他是20世纪最有影响的地质学家。但是，谁听说过克莱尔·彼得森呢？大多数地质学教科书里都没有提到他的名字。最近出版的两本关于测定地球年龄的历史的畅销书，甚至还把他的名字拼错了。哎，真是令人唏嘘啊！
不过，无论如何，多亏了克莱尔·彼得森的工作，到1953年，地球终于有了一个人人都能接受的年龄。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它比它周围的世界还要古老。好啦，今天就聊到这儿，希望大家都能记住这位默默无闻的英雄——克莱尔·彼得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