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Content

4,089 chars • 36 words

哎,说起来,这事儿啊,得从17世纪80年代初说起。那时候,哈雷、雷恩、胡克他们几个哥们儿在伦敦的咖啡馆里随便打了个赌,谁能想到,这赌局竟然催生了牛顿的《原理》,还有卡文迪许测地球重量那些了不起的成果!

可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在印度洋上,毛里求斯岛上,发生了一件让人痛心疾首的事儿。也不知道哪个没良心的船员,还是他养的宠物,竟然把最后一只渡渡鸟给宰了!

渡渡鸟啊,这种不会飞的傻鸟,笨头笨脑,特容易上当,跑得又慢,简直就是那些无聊的游客的活靶子。它们在与世隔绝的地方安安静静地生活了几百万年,哪儿想到人类会这么残忍啊!

咱们现在也不知道最后一只渡渡鸟是什么时候消失的,也不知道牛顿的《原理》和渡渡鸟的灭绝,哪个先哪个后。但肯定的是,这两件事几乎是同时发生的。

哎,你说这人类啊,真是让人看不懂。一方面,咱们能解开宇宙最深奥的秘密;另一方面,咱们却能无缘无故地灭绝一种对咱们毫无威胁的生物,甚至人家都不知道咱们在干嘛!渡渡鸟傻到什么程度呢?据说你要是想找附近的渡渡鸟,抓住一只让它叫,其他的就会摇摇摆摆地跑过来,看看发生啥事了。

更可气的是,在最后一只渡渡鸟死后七十年左右,牛津阿什莫林博物馆的馆长发现馆里的渡渡鸟标本发霉了,竟然让人给烧了!你说这事儿气人不气人?那可是世界上仅存的渡渡鸟标本啊!幸亏有个路过的员工眼疾手快,从火里抢出了它的头和一部分腿。

就因为这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事儿,现在咱们几乎都不能完全确定活着的渡渡鸟到底长啥样。咱们掌握的信息比大多数人想象的要少得多。正如19世纪博物学家斯特里克兰说的,只有“几个不学无术的海员”的几段简单描述、“三四幅油画,以及几块散落的骨头碎片”,就是关于渡渡鸟的全部资料了。你说可悲不可悲?

总的来说,咱们知道渡渡鸟生活在毛里求斯,胖乎乎的,但不好吃,是鸠鸽家族里个儿最大的。但它到底有多大,咱们也不知道,因为从来没有精确的记录。根据斯特里克兰说的“骨头碎片”和阿什莫林博物馆的残缺标本,咱们只能大致推测出它身高大约80厘米,从嘴尖到屁股的距离差不多相等。由于不会飞,它只能在地上筑巢,所以它的蛋和幼鸟很容易被猪、狗和猴子吃掉。它大约消失于1683年,到了1693年可能就彻底灭绝了。哎,除了这些,咱们几乎一无所知,只知道咱们再也见不到它了。

咱们和活着的渡渡鸟相伴的时间,从头到尾不过七十年。这段时间实在是太短暂了!但不得不说,在这段短暂的时间里,人类在灭绝其他物种方面已经干了好几千年了。没人知道人类的破坏性到底有多大,但无可否认的是,在过去的五千年左右的时间里,咱们走到哪儿,哪儿的动物就容易灭绝。

在两万年前到一万年前,现代人类到达美洲大陆之后,那儿有三十种大型动物,一下子就消失了。在北美洲和南美洲,有将近四分之三的大型动物被那些拿着燧石尖矛的猎人给灭了。即使在欧洲和亚洲,那儿的动物对人类有高度的戒心,也有三分之一到一半的大型动物灭绝了。而在澳大利亚,由于那儿的动物还没来得及对人类保持警惕,就有不少于百分之九十五的大型动物永远地消失了。

有人说,大型动物的大规模灭绝,可能还有别的原因,比如气候变化或者传染病流行。毕竟早期狩猎的人类相对较少,而动物的数量却十分庞大。但也有人认为,也许是因为动物太容易被捕获了。“在澳大利亚和美洲,”有人说,“动物可能并不十分清楚应该跑得远远的。”

哎,想想那些消失的动物,有些真是挺让人惋惜的。要是它们还活着,咱们得好好管管它们才行。比如说,地懒正在往楼上的窗户里瞅,乌龟几乎和小汽车一样大,六米长的蜥蜴在公路上晒太阳。可惜啊,它们都一去不复返了,咱们人类生活在一个很贫乏的星球上。现在,全世界只有四种大型陆地动物存活了下来:大象、犀牛、河马和长颈鹿。在过去的几千万年里,地球上的生命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贫乏和温顺。

问题是,石器时代和近代的物种灭绝,是不是同一次灭绝事件的组成部分?简而言之,人类的出现对其他生命来说是不是一个坏消息?很可能就是这样。有专家说,在整个生物史上,地球上的物种灭绝速度一直是平均每年一个物种灭绝。但现在,人类所造成的物种灭绝数量可能是那个速度的十二万倍!

哎,说起来,澳大利亚博物学家提姆·弗兰纳里,他发现咱们对许多已经灭绝的物种知之甚少,要么是记录残缺不全,要么是根本没有记录。于是,他和画家彼得·斯科顿一起对世界上的主要收藏标本进行了考证,想看看到底有什么东西消失了,有什么东西遗漏了,有什么东西咱们一无所知。他们花了四年时间,从旧毛皮、标本、古画、文字描述里寻找资料,然后斯科顿尽可能地照实物大小为每一种动物画了像,弗兰纳里则撰写文字介绍。最后,他们出了一本书,叫《自然的缺环》,记录了最近三百年里灭绝的动物种类。

有些动物,尽管资料还算比较多,但有时好多年无人研究,有时根本无人问津。施特莱发现的海牛,一种与海象相像的动物,就是最后一批灭绝的大型动物之一。它确实非常庞大,成年海牛能长到近九米长,十吨重。但咱们知道它,仅仅是因为一支俄国探险队在白令海峡失事了。探险队里有个博物学家乔治·施特莱,他对这种动物着了迷,做了大量笔记,甚至测量了它胡须的长度。他还带回了一块海牛皮,让咱们对它的皮毛肌理有了更好的了解。

但施特莱没能拯救海牛。由于狩猎,海牛在施特莱发现它们之后的二十七年里就彻底消失了。还有许多其他的动物,咱们对它们了解得太少,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哎,真是可惜啊!

弗兰纳里和斯科顿发现,许多动物的灭绝,并不是因为人的残忍,而是因为他们某种愚蠢的行为。 1894年,在新西兰南岛和北岛之间的海峡里,人们在一块岩石上建了一座灯塔。灯塔看守人的小猫不断地叼来古怪的小鸟。看守人把其中的几只送到了博物馆,馆长大喜过望,因为这是一种不会飞的鹪鹩。但等馆长赶到那个小岛的时候,小猫已经把所有的鸟都杀死了。现在,博物馆里只剩下十二个标本了。

至少,咱们还有鹪鹩的标本。但咱们对物种的照看,似乎一直都不怎么样。比如说,卡罗来纳鹦鹉,这种翠绿色、头部金黄色的小鸟,曾经被认为是北美洲最美丽的鸟类。但农场主认为它们是害鸟,而且它们很容易受到伤害,因为它们总是成群而飞,还习惯一听到枪声就飞起来,然后又飞回来察看同伴。

有画家曾经描写过这样的情景:他朝一棵鹦鹉栖息的树木开了几枪,鹦鹉纷纷落地,但幸存者似乎更加团结了,它们飞了几圈之后,又重新飞落在离画家不远的地方,看着它们的同伴,让画家再也下不了手。

但到了二十世纪二十年代,这种鸟被滥捕滥杀,只剩下为数不多的被关在笼子里。最后一只名叫印加的卡罗来纳鹦鹉,死于辛辛那提动物园,它被制作成了标本。但现在,谁也不知道印加的标本在哪里,因为动物园把它弄丢了。

更让人费解的是,那个热爱鸟类的画家,竟然毫不犹豫地打死了那么多鹦鹉,仅仅是因为兴趣。很长一段时间以来,那些对生物有着最强烈兴趣的人,往往就是最可能造成它们灭亡的人。

罗特希尔德男爵二世,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他是个性情怪僻、离群索居的人,但他对自然史很感兴趣,成了一个狂热的标本收藏家。他派了很多人到世界各地寻找标本,然后把这些标本寄到他在特林镇的庄园。罗特希尔德和他的助手们对这些标本进行分类、登记和研究,然后出版书籍、文集和论文。罗特希尔德的自然史作坊加工了二百多万件标本,为科学资料库增添了五千多个新品种。

罗特希尔德还对夏威夷产生了兴趣。夏威夷有八千八百种独特的动植物,但那里的鸟类数量往往都不多,活动范围也很小。而且,它们还很容易被捕提到。有一种鸟,只要有人模仿它的叫声,它就会立刻飞下来表示欢迎。最后一只这种鸟被罗特希尔德的手下杀害了。在十年左右的时间里,至少有九种夏威夷鸟类因为罗特希尔德的收集而消失了。

还有人为了收集鸟类,说出“兴奋不已”这样的话!

哎,总而言之,这是一个让人难以捉摸的时代,那时候,几乎每一种动物,只要被认为稍微具有一点点攻击性,都要受到人类的残酷对待。

一些地方甚至还为猎杀某种动物支付赏金,尽管这种动物已经濒临灭绝的边缘。

也许小黑胸虫森莺的命运更能说明这个时代是多么的难以理喻。这种鸟以发出特别悦耳的叫声著称,但它的数量一直很少,到了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就完全消失了。接着,有两个鸟类爱好者在相隔两天的时间里,分别遇到了几只幸存的虫森莺,他们不约而同地向这些鸟开了枪。

这种灭绝行为并不仅仅发生在美国。在澳大利亚,人们一直在悬赏捕杀袋狼,直到最后一只袋狼死在一家动物园。现在,如果你去博物馆要求看一眼最后一只袋狼,他们只能展示给你这种动物的照片和一段老电影。哎,真是让人唏嘘啊!

我说这么多,就是想说明,如果你要委派哪种生物来照料咱们这个寂寞宇宙中的生命,监测它们正在去往何方,记录它们去过何处,你可能不会选择人类来担当这项工作。

但是,无可奈何的是,咱们已经被选中了。咱们也许是最有智慧的,咱们也许是万物之灵长,但同时也是万物最可怕的噩梦。

咱们对自己照料工作是如此的漫不经心,无论它们活着的时候还是死了以后,究竟有多少种生物已经灭绝,或即将灭绝,或永远不会灭绝,咱们都一无所知。

咱们不知道咱们已经做了许多什么,也不知道咱们目前在做什么,也不知道咱们目前的行动对将来有什么影响。咱们知道的是,咱们只有一个星球,只有一种生物具有改变它的命运的能力。正如有人说过的那样:“一个星球,一次实验。”

如果说这个星球有什么寓意的话,那就是咱们来到这里,实在是太幸运了。“咱们”指的是所有的生物。在这个宇宙中,获得任何一种生命都是一个奇迹。当然,作为人类,咱们更是双倍的幸运。咱们不仅享有存在的恩典,而且还享有独一无二的欣赏这种存在的能力,甚至还可以以多种多样的方式使其变得更加美好。

咱们确实还处于起始阶段。问题的关键是要确保咱们一路走好,并且永无尽头。而这一切,仅仅有好运相伴是远远不够的。我们需要更努力,更负责任,保护好这个美丽的星球,保护好所有的生命,包括人类,也包括其他的生物,包括那些已经灭绝的,和那些正在面临灭绝的。 保护好他们,就是保护好我们自己。

Go Back Print Chap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