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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大家好！今天咱们来聊聊商业和社会，这个话题可有点意思。
我先给大家说个事儿啊，圣经里有这么一句话，新酒要装在新皮袋里，要不然新酒会把旧皮袋撑破，酒漏了，皮袋也坏了。哎，这话听起来挺有哲理的吧？
话说回来，1901年，金融家摩根一手促成了美国钢铁公司的成立，那时候它几乎是世界上最大的公司了。再往前两年，洛克菲勒把他所有的产业整合成了新泽西标准石油公司，这家公司控制了当时美国大概90%的石油提炼产品。而钢铁和石油，那可是汽车工业崛起的基础啊，汽车工业直接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方式，也改变了人们对商业的看法。
有个叫阿尔弗雷德·钱德勒的商业历史学家，他在他的巨著《战略与结构》里，记录了现代管理型公司的崛起。这本书里重点介绍了通用汽车，还有杜邦这样的化工巨头，西尔斯百货，当然也少不了新泽西标准石油。这些公司当年在美国国内那可是行业巨头啊，而且还越来越多地走向国际市场。他们的影响力很大，甚至超过了很多国家的国民生产总值。那时候人们觉得，他们经济和政治力量结合起来，那地位肯定是稳如泰山了。
可结果呢？2009年，通用汽车竟然破产了！虽然现在它还是美国销量最高的汽车供应商，但是它的全球产量早就被丰田和大众甩在后面了。杜邦呢，也把自己拆分了。西尔斯百货更是基本上倒闭了。你说这是为什么呢？难道是大家都不开车了，不买东西了，或者化学产品没用了吗？当然不是！而是因为有其他的公司能更好地满足客户的需求。你看钱德勒说的这些公司里，只有新泽西标准石油，也就是现在的埃克森美孚，还勉强维持着以前的领先地位。哎，而且现在大家都在提倡减少化石燃料的使用，它还能保持多久呢？
在20世纪70年代，如果你有先见之明，你可能会觉得信息技术会是21世纪商业发展的关键。很多聪明的投资者也这么想，所以他们对IBM特别追捧，IBM也因此成了当时世界上最有价值的公司。大家觉得，当时最厉害的电脑公司，肯定能引领新时代的潮流。可事实证明，并非如此。
华尔街那边给那些新兴的公司起了个外号，叫“FAANG”，就是脸书（现在的Meta），苹果，亚马逊，奈飞和谷歌（现在的Alphabet）。后来金融圈的潮流又变了，变成了“七巨头”，奈飞被英伟达取代了，还加上了特斯拉和微软。微软当年错过了苹果引领的移动计算浪潮，后来又重新崛起了。微软其实是这些现代经济巨头里成立时间最长的，1975年就成立了，创始人是比尔·盖茨和保罗·艾伦，都是哈佛的辍学生。这几家公司里，有四家都是在21世纪才开始交易的。而且，这些公司都不是制造业公司（苹果的情况我会后面再讲）。这些公司的员工也不是那些被阶级压迫的穷苦工人，他们很多人都毕业于名牌大学。（亚马逊的情况我后面也会讲）。他们拥有的是知识，是技术，是技能。
2023年，投资者们认为“七巨头”代表了商业的未来。他们疯狂地购买这些公司的股票，就像当年他们追捧美国钢铁、通用汽车和IBM一样。也许他们的判断在一段时间内是正确的。但是历史经验告诉我们，这“七巨头”的统治地位，可能也会像之前那些大公司一样，转瞬即逝。就现在，美国钢铁公司的残余部分正在被日本的日本制铁收购，安德鲁·卡内基和镀金时代也已经成了历史的注脚。所以说，那些曾经辉煌的公司，要么衰落，要么被时代淘汰。
这本书的一个核心观点是，商业一直在发展，但是用来描述商业的语言却停滞不前。世界经济并不是被少数几个跨国公司控制的；这些公司甚至连自己所在的行业都很难长期控制住。在19世纪和20世纪，人们需要大量的资金来建设纺织厂、钢铁厂，然后是铁路、汽车装配线和石化工厂。这些“生产资料”都是行业特定的——你不可能把铁路拿来做其他的事情，如果你想当火车司机，你只能去那些运营铁路的公司工作（但就像我后面会解释的，这些公司不一定拥有铁路）。
但是21世纪的领先公司，它们对这些设备的需求却很小。他们筹集到的资金，大部分都用来弥补初创公司的运营亏损。21世纪公司需要的有形资产，大部分都是可以互换的：比如办公室、商店、车辆和数据中心，这些都可以用于各种不同的活动。而且，这些“生产资料”也不一定需要公司自己拥有，现在大部分都不是公司自己拥有的。
因此，那些拥有有形资本的人，比如房地产公司和车辆租赁公司，他们不再能通过所有权来控制商业。劳动力也不再受到资本家对生产资料的控制。很多工人甚至都不知道谁是有形生产资料的所有者，也不知道他们公司的股东是谁，因为这些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他们为一家有正式管理结构的公司工作，但是这家公司的层级结构相对扁平，而且鼓励员工参与决策。
这是一种必然。在现代企业里，“老板”不能像过去的卡内基和福特那样，对下属发号施令，因为现代的老板并不知道应该下达什么样的指令。他们需要员工的信息、投入和能力，而这些东西往往分散在公司的各个角落。现代商业环境充满了不确定性。只有集合大家的集体智慧，培养集体智能，才能应对这些不确定性。这种集体智能，就是公司区别于竞争对手，甚至区别于过去的优势所在。这些企业里的关系也不能仅仅是交易性的：需要大家为了共同的目标一起努力，而这种合作活动，必然会带有社会属性。
集体知识，就是我们从图书馆和维基百科上学到的事实和理论，再加上我们自己和他人的经验。其他动物只能知道自己学到的东西。我们之所以能理解科学，欣赏艺术，是因为有伟大的科学家和艺术家，还有我们的老师，他们努力向我们解释这些成就。集体知识也包括我们通过社交和商业互动，对我们自己和他人学到的东西。什么时候应该表扬，什么时候应该批评，什么时候应该跟随，什么时候应该领导。集体知识有时也被称为“群体的智慧”，但是群体的智慧在于知识的总和，而不是知识的平均值。没有人能精通一切，也很少有人能了解很多事情。
所以说，21世纪的公司是由人的能力来定义的，而不是由它的有形资本来定义的。成功的公司会建立自己独特的能力，以及独特的能力组合——比如供应商或客户关系，技术和业务流程创新，品牌，声誉和用户网络。这些东西，竞争对手最多只能做到近似的复制。这种公司之间的差异，也导致了现代产业的结构与过去大不相同。过去，经济的主要特征是，相似的农场、工厂和钢铁厂，在资本密集型和专用设施中，生产本质上相似的产品。
因此，我们所说的“利润”，不再仅仅是资本的回报，而是“经济租”。“经济租”这个词，最初是在农业经济中使用的，指的是土地所有者因为土地更肥沃或位置更好而获得的收益。现在，“经济租”指的是因为某些人、地点和机构拥有商业价值的才能，而其他人很难模仿，从而获得的收益。经济租会流向那些口才好的律师，医术高明的脑外科医生，精明的交易撮合者，还有体育和电影明星。泰勒·斯威夫特，硅谷的企业和房主，威尼斯的独特魅力，曼联球迷的热情，都能产生经济租。
但是，经济租也能解释为什么有些公司比其他公司更能提供客户想要的商品和服务。苹果和亚马逊赚取的经济租，就像斯威夫特和曼联，硅谷和威尼斯一样，是因为他们比其他人做得更好。所有这些人、地点和组织，都拥有自己的垄断——他们都无可替代。所以说，经济租与垄断之间的联系确实存在，但却微不足道。
而且，我们应该欢迎这种差异化和它所带来的“垄断”。在完全竞争的市场中，每种产品都是同质的，每个生产者都是同样高效的，这并不是一个理想状态，而是一个停滞的均衡状态，因为在这种状态下，企业和创新都消失了。经济组织的目的，是创造生产要素的组合，使之产生比其他用途更高的价值。而成功地做到这一点，就是创造经济租的来源。
但是，当我们在现代经济学、商业和政治学文献中提到“经济租”这个词时，它通常指的是“寻租”：个人和公司试图通过建立垄断或提供不必要的中介服务，来掠夺其他人和公司创造的价值。这种寻租行为确实是现代经济的一个主要弊病，而更好地理解经济租的本质和来源，能帮助我们更好地解决这个问题。我们需要控制金融中介的过度行为。我们需要限制利用政治影响力来获得有利地位的行为；比如赢得合同，建立垄断，确保对在位者有利的法规。这本书的目的不是提出解决寻租问题的办法：我的分析对于商业和公共政策的影响，无论是促进创新差异化带来的租金，还是消除滥用政治机构带来的租金，都将是下一本书的任务。我在这里的目标是促进我认为至关重要的初步工作：更好地理解商业是如何运作的，以及解释为什么它与许多人——无论是批评者还是辩护者——所认为的方式不同。
理解经济租的概念、起源和影响，对于理解公司的财务报表，以及现代经济中的收入和财富分配至关重要。但是，资本和资本主义的传统术语，阻碍了这种理解。即使是经验丰富的投资者，也会关注“资本回报率”（ROCE），但这种回报与所用资本的关联，往往并不比与用水量（ROW）或会议次数（ROM）的关联更紧密。
经济租不是一种异常现象，而是充满活力的经济的一个核心和有价值的特征。当人们和企业通过做得更好来创造租金时，经济就会进步，并通过激励他人来竞争租金，从而进一步发展。如果这就是资本主义，那么我就是资本主义的支持者。但是，我所描述的过程与“资本”几乎没有什么关系，也与资本家和工人之间争夺生产资料的控制权毫无关系。我所赞成的经济制度，以及这本书中所描述的经济制度，最好被称为市场经济，或者更好地说是多元经济，而不是资本主义经济。多元经济是指人们可以自由地做新事物（而且经常失败），而不需要得到某个中央机构的批准。多元经济是一种消费者能够在竞争环境中表达自己的需求，并奖励那些成功满足这些需求的经济制度。
但是，市场经济的多元化，也需要一种承认失败并导致变革的纪律。官僚机构很难做到这种自我意识。IBM、通用汽车和美国钢铁公司在经济上的失败，与苏联在经济上的失败的原因或多或少相同：中央集权机构在适应不断变化的技术和不断变化的需求方面遇到的困难。这些机构行动迟缓，而且不愿承认失败。然而，IBM、通用汽车和美国钢铁公司在经济上的表现不佳，仅仅导致了这些公司的衰落。微软和苹果、丰田和特斯拉、纽柯和安赛乐米塔尔得以取而代之。但是，苏联在经济上的表现不佳，导致了一个政治制度的衰落，并最终走向灭亡。
“资本主义”这个词的出现，是为了描述一种由资产阶级精英设计和控制的经济。现代商业的支持者和批评者，经常将这种对“资本主义”的历史讽刺，与今天的市场或多元经济的现实混淆，而后者的本质特征是，它不受任何人控制，或者不会长期受任何人控制。语言与现实的不匹配还在继续。在20世纪下半叶，商业从一种以大规模生产设施为特征的产业结构，转变为一种由知识型员工在合作环境中分享集体智慧的产业结构。但是，关于商业世界如何运作以及应该如何运作的主流叙事，却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经济关系被定义为纯粹的交易关系；内在动机和职业道德被目标和奖金所取代。MBA学生被告知，商业的目的不是满足客户和社会的需求，而是为匿名的股东创造“股东价值”。
进一步但又密切相关的悖论是，随着资本在商业运营中变得越来越不重要，金融业的规模和薪酬却大大增加。金融业部分部门的堕落价值观蔓延到了商业领域。商业创始人和高级管理人员都因为他们对股东价值事业的奉献而获得了丰厚的回报。由于商业伦理的沦丧和不可辩驳的不平等现象，21世纪的公司面临着合法性危机。今天，公众讨厌生产者，却又贪婪地享用他们的产品。而且，正如我将要生动地描述的那样，股东价值的管理倡导者往往最终不仅摧毁了股东价值，还摧毁了那些由他们更有能力、更有积极性的前辈所创造的企业。
这些促进个人主义和强调股东价值的方法，无论是在智力上的起源还是在实际应用上，都来自美国。但是，这些思想的影响是全球性的。商业是国际化的，但所有商业都受到其注册或成立的国家以及其运营的国家的法律、法规、习俗和社会期望的约束。几乎没有必要说，这些法律、法规、习俗和社会期望因国家而异。但有必要说明它们的不同之处，因为如此多的关于商业的文章都未能认识到，公司董事和高管的法律义务和预期行为，取决于公司总部所在地和经营地。相关的差异不仅仅是美国和俄罗斯之间，或加拿大和日本之间的差异，而且还包括特拉华州和加利福尼亚州之间的差异，我还将特别关注这些国家——英国、德国和美国之间的差异。这些司法管辖区与亚洲社会之间的异同，可能对21世纪公司的发展至关重要。
这本书是由一位英国经济学家撰写的，我对我的大部分商业经验和知识都来自英国这一事实不作任何道歉。英国在现代金融、现代法律和现代机构的出现中发挥了核心作用，并参与了一项将这些发展传播到世界各地的殖民项目。工业革命始于英国，18世纪和19世纪最具影响力的商业著作——亚当·斯密的《国富论》和卡尔·马克思的《资本论》——分别在我童年时居住的爱丁堡和我现在位于伦敦的办公室附近写成。对于斯密和马克思来说，经济学都是理解商业的基础学科——尽管正如我将要解释的那样，现代经济学对理解现代商业的贡献，远低于人们可能合理希望的水平。
不过，如果要寻找20世纪具有类似意义的著作，人们必须把目光投向美国。也许是上面提到的钱德勒的《战略与结构》，或者是阿道夫·伯利和加德纳·米恩斯的《现代公司与私人财产》，他们首次记录了美国商业从镀金时代的强盗贵族到20世纪由经理人控制的企业的转变。
如果说有什么人能够代表这种转变，那就是阿尔弗雷德·斯隆，通用汽车的经理，他可能是20世纪最伟大的商人。当斯隆和他的首席财务官唐纳森·布朗即将退休时，他们渴望确保他们所学到的经验能够为后代保存下来。布朗聘请了彼得·德鲁克，他是众多逃离日益纳粹化的欧洲前往美国的维也纳知识分子之一，来讲述这个故事。
结果是一本商业经典，《公司的概念》，这本书使德鲁克成为第一位管理“大师”。斯隆和他的同事们不喜欢这本书，出版商也怀疑一本关于商业的书是否能卖出去。他们错得多么离谱啊！75年后，《公司的概念》仍在印刷。
现在，每家书店都有一个专门摆放商业书籍的区域。这些书大多属于以下两类。一类书的书名是《弹性敏捷™——取悦客户并赚取巨额利润的秘诀》。你会在机场书摊上找到它们，离自助手册不远。它们的作者靠咨询或发表“励志演讲”为生，而且往往能获得丰厚的回报。这些书的内容甚至不太可能让你在最短的航班上都感兴趣。另一类书的书名是《被骗、被毒害和被间谍——资本主义如何加剧不平等、损害我们的福祉和破坏地球》。这些书是为那些欢迎确认他们认为自己已经知道的事情的人写的。
这本书不属于这两种类别。我希望有思想的管理者——而且有很多——能从中找到一些感兴趣的东西，但我并不打算为有抱负的年轻管理者提供建议。我的目标读者是那些通常不会拿起商业书籍的人——他们会阅读通俗科学或历史，但可能会欢迎一种在智力上严肃，甚至有时具有挑战性的方式来对待他们不熟悉的细节的学科。我希望这本书能够激励那些可能正在考虑从事商业职业，或者只是想更多地了解商业的学生和年轻人。我想他们可能会读这本书，甚至会喜欢它——并且可能得出结论，即在商业领域发展不仅仅能获得经济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