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Content
我们不是从祖先那里继承了地球，而是从我们的孩子那里借来的。这句话说得真好啊！
1989年，英国的水务行业私有化了。你想想，原来是十个国有区域委员会，一下变成了在伦敦证券交易所上市的公司。我还记得，不久之后，我跟其中一家公司的前总工程师聊过，当时他已经成了公司的CEO。他说，他公司里几乎所有的人，要么是防止出问题的，要么就是修补问题的。他说，要是把大部分员工都解雇了，水照样流，可能还能流挺长一段时间呢。你只需要一个收费部门就行了，收入嘛，就像水一样，哗哗地来，利润也就蹭蹭地涨。
虽然说，用科学的方法没法算出“正确”的员工人数，但他觉得，国有化的时候，人确实是太多了。那时候，当官的就怕担责任，所以总是逃避做艰难的决定，特别是在劳资关系上。水务这行，你懂的，很容易出问题，但客户的需求又是保证的。
但现在，监管部门限制了价格，所以任何成本的降低，都能直接让股东和高管们受益。这位CEO就预测，在这种新的监管制度和利润目标的驱动下，他的公司，还有其他类似的公司，会继续降低成本，减少人员。然后，他就说，肯定会出大篓子；到时候，反应肯定会过度。哎，结果这事儿没发生在水务行业，倒是在铁路行业应验了。2000年，哈特菲尔德发生了事故，据说是因为轨道维护疏忽，死了四个人。之后几个月，服务大面积中断，速度也受到了限制。两年后，铁路轨道又被收归国有了。（那位CEO早就退休了，但他的公司现在经常因为漏水和污水排放问题被骂。）
软预算约束不仅仅是社会主义经济的特点，2008年金融危机后银行被救助的时候，老百姓们就发现了。
我当时就觉得，水务行业是个极端的例子，但他说的那些，或多或少地，在几乎所有的行业里都存在。到底花多少钱在客户服务、吸引新客户、资产维护、预防故障和修复故障上，才能让企业长期发展呢？这个问题没有客观正确的答案，只能凭经验和判断。所以，新来的管理层总是可以决定少花一点，把省下来的钱加到收益里。我把它叫做“漏水和污水横流综合症”。
跟那位水务公司的负责人聊完之后不久，我住进了一家曾经很优雅的酒店，发现地毯有点磨损，油漆有点脱落，早餐和小冰箱里的东西贵得离谱。上网一查，果然不出所料，这家酒店集团被一家私募股权公司收购了，这家公司以收购企业、快速提高收益，然后再把公司卖回公开市场而闻名。1989年上市的那十家水务公司里，有七家——包括那位CEO所在的公司——现在都不在股市上交易了，而是被私募股权财团给控制了。“漏水和污水横流综合症”现在可是很普遍啊！
再说个事，叫“收益管理”。
2010年，露西·普雷布尔写的舞台剧《安然》意外地火了。这出戏一开始是杰夫·斯基林，安然公司兴衰的幕后策划者，举办了一个香槟派对。为什么开香槟庆祝呢？因为1992年1月，他们收到了证券交易委员会的一封信。这封信允许安然公司使用“按市值计价”的会计方法来报告长期天然气供应合同的收益。
普雷布尔的剧在英国很受欢迎，在伦敦西区演了一年。但是，在百老汇的演出却受到了《纽约时报》的恶评——“英国和美国的口味在这种事情上并不总是一致，特别是当主题是美国的时候”——结果只演了十五场就停演了。
所有的企业都会报告一个会计年度的收益，上市公司必须更频繁地报告。年度报告是从农业是主要经济活动的时候开始的。春天播种，也是羔羊的产羔季节。秋天收获，然后第二年又重复这个周期。会有丰收的年份，也会有歉收的年份。但是，年度周期是由地球绕太阳的轨道决定的。
银行业就不一样了。银行总是以低价借入资金，然后以更高的价格贷出。有个老笑话说，“借入利率3%，贷出利率6%，3%的利差够打高尔夫了”。银行之所以能以低价借入资金，是因为贷款人相信他们会被偿还；他们以更高的价格贷出资金，是因为贷款人意识到非银行借款人可能会违约，所以他们会收取溢价来弥补这种可能性。银行收取利息溢价，直到贷款被偿还——或者没有被偿还。所以银行业是有利可图的——直到它不再有利可图为止。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包括“世纪经理人”杰克·韦尔奇在内的许多人，都被金融服务业的轻松利润所吸引，尤其是对于信用评级很高的企业来说。“借入利率3%，贷出利率6%”。读过韦尔奇自传的人可能会惊讶于高尔夫在他的公司和个人生活中扮演了多么重要的角色。
但是，商业周期的长度比季节更长，也更不稳定。而且，年度会计可能具有误导性的不仅仅是银行业。许多企业与客户或供应商签订了许多合同或协议，这些合同或协议的期限要长得多。因此，有必要决定如何将成本和收入分配到几个会计期间。
从历史上看，会计惯例是保守的：你在成本和收入到期时才入账，因此，合同的利润将在合同的整个生命周期内分摊。但是，使用“按市值计价”的会计方法，你可以在合同签订的那一刻就将你预期从交易中获得的所有利润都计入。正如贝瑟尼·麦克莱恩和彼得·埃尔金德所报道的那样，斯基林非常热衷于以这种方式进行会计核算：“企业应该能够在创造将获得这些利润的创造性行为的那一刻宣布利润。否则，商人就只是剪息票的人，从过去由其他更伟大的人设计的创新中获益。”在这本书中，这并不是唯一一次人们善于提出有利于自身经济利益的论点的例子。或者高估自己的能力和远见。
安德鲁·法斯托，一个会计师，被斯基林聘用，并升任安然公司的首席财务官。法斯托是创建一系列“特殊目的实体”的幕后人物（在普雷布尔的剧中，这些实体由戴着爬行动物头套的演员扮演）。这些是关联公司，其账目不必与主要业务的账目合并；因此，它们可以用于基本上是虚构的交易，为主要业务带来利润或亏损，并允许管理层（即操纵）主要业务的报告收益。“所有权标志”被篡改——或者埋藏在许多页会计准则中。
安然公司报告的收益和股价令人印象深刻的增长，最终以美国历史上最大的公司破产、斯基林和法斯托的定罪和监禁，以及公司审计师亚瑟·安德森的倒闭而告终。然而，按市值计价的会计技术和与特殊目的实体的交易也被更知名的公司使用，使他们能够报告稳定的收益增长模式，金融市场认为这是管理良好、稳定业务的标志。在安然公司倒闭后，新世纪将揭示通用电气和政府赞助的抵押贷款保险公司房利美等企业在多大程度上使用了这些技术。按市值计价的会计核算也将是银行在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前报告的虚幻利润的主要来源。
所以啊，做生意，做人呐，都得实在点，别光想着捞钱，忘了长远发展，到时候出了事儿，可就晚了！人工智能在会计审计中的应用，还有很长的路要走。